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一)

2024-04-27 18:02

1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一)

一个关于华筝的脑洞。
  
  
 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
  
 (一)(原著改写)
  
 
  
 郭靖带着杨过闯敌营,救二武,好一副慷慨激昂。蒙古军营被他震的鸦雀无声,忽必烈讪讪笑了笑,只得放他离去。
  
 帐外有位女子,透过通风小窗,默默的盯着他。
  
 近二十年不见,当日那个憨直淳朴的少年,已长成了一位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。想必,她甚是幸福。华筝嘴角一扯,露出一个苦苦的笑容。
  
 是了,这位华服贵女,便是成吉思汗的女儿,郭靖的青梅竹马,当日曾许下婚约的华筝公主。当年她密告大汗郭靖想离去,间接害死郭靖之母,心中愧疚无极。婚约之事自然作罢,此后也没能再见郭靖一面。
  
 成吉思汗本想给她另寻婚事,可她心里非郭靖不嫁,又岂能看上别人。悄悄的远遁漠北去投奔外家。这一去,便是十多年。
  
 后来铁木真逝世,哥哥窝阔台即位。他听哥哥说,郭靖携了那位黄姑娘,来刺杀父汗,还在青州与蒙古军队作战。他与蒙古人已势成水火,今生两人再无可能,心如死灰,再不肯回家乡。
  
 窝阔台过世后,长子贵由即位。窝阔台性情温厚,去世之前记挂这位远离家乡的妹妹,便嘱咐贵由接她回来。她向来与托雷一家亲厚,托雷之子忽必烈远征南朝,她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。
  
 “姑姑,你可记得郭靖吗?”忽必烈问道。
  
 他父托雷去世已久,伯父察合台向来与托雷不合,窝阔台是大汗,华筝远遁漠北。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金刀驸马,他所知实在寥寥。
  
 如今正主儿回来了,虽然知道这是姑姑的情伤,但为了拿下襄阳,也顾不得许多了。
  
 “郭靖?”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华筝想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。这许多年过去,她对郭靖的情意已融入骨血,可在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,却恍若隔世。“他怎么了?”
  
 忽必烈在她面前像个孩子般:“姑姑你不知道,我三路大军同时发兵打宋人,我便是去襄阳。听说襄阳守将吕文德向郭靖求救,请他出山助敌守城。这郭靖在中原武林素有威望,他广发英雄贴召集中原英雄一起对抗我蒙古。襄阳本就难克,再加上武林高手助阵,那可大大不妙。 姑姑,这郭靖究竟是什么人啊,真有这么大本事?”
  
 华筝默默听着忽必烈一边埋怨,一边讲述郭靖的事,思绪飘远,脸带微笑。听他发问,便柔柔道:“虽然多年未见,我倒是信他有这个本事。从前几位哥哥不合,托雷哥哥更是眼高于顶。可他们人人都跟郭靖交好,都服气他的人品和本事。爹爹对他更是赞不绝口。”
  
 忽必烈本来不服,听闻父亲祖父都看重郭靖,不由收起小觑之心,奇道:“莫非这郭靖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吗?”
  
 华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恰恰相反!他呀,笨的不得了。学什么都慢的很,托雷哥哥常笑他呢。”
  
 忽必烈大是奇怪:“那……”
  
 华筝又道:“可他心地纯朴,性情又坚韧。但凡他想做什么事,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。”又黯然道:“若他不想做什么事,也没人能迫他……”
  
 忽必烈不再言语,心下大大警惕起来。过后不停招揽武林高手,这才来了尼摩星,潇湘子等人。
  
 南下之时,他问姑姑愿不愿意同往。
  
 华筝踌躇半晌。
  
 她知道忽必烈的用意,是望她以情动人,能依赖往日情分劝得郭靖投降,最次,也要让他不与蒙古人为敌。她虽不喜忽必烈这样利用她,可是心下明明知道心上人还在世,想见他一面的念头怎么也按捺不住。便点头答应了。
  
 此时亲眼所见,又喜又悲。喜的是一别经年,郭靖风采更胜往昔。悲的是,终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。
  
 
  
 
  
 郭靖重伤回城,晚间霍都便来刺探。黄蓉已近临盆,身子甚是沉重。无奈除了她,当下无人可应。郭靖去敌营她忧心忡忡,郭靖和杨过回来她忙着操持照顾,还要劝解喊打喊杀的武三通,最后还跟霍都动了手。
  
 她手脚酸软,肿胀憋闷的难受,孩子沉甸甸压在胸腹之间,真想连喘气都省了。可是不行,还要去和过儿他们商量信中之事,想也知道来者不善。
  
 她稍稍调匀呼吸,用帕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,这才起身去杨过房中。
  
 杨过小龙女在房中等她。
  
 ‖小龙女点亮烛火。黄蓉打开来信,只见信上写道:“蒙古第一护国法师金轮法王致候郭大侠足下:适才在顾,得仰风采,实慰平生,原期秉烛夜谈,岂料青眼难屈,何老衲之不足承教若斯,竟来去之匆匆也?古人言有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,悠悠我心,思君良深。明日回拜,祈勿拒人于千里之外也。”
  
 黄蓉吃了一惊,将信交给杨过与小龙女看了,说道:“襄阳城墙虽坚,却挡不住武林高手,你郭伯伯身受重伤,我又使不出力气,眼见敌人大举来袭,这便如何是好?”
  
 杨过道:“郭伯伯……”小龙女向他横了一眼,目光中大有责备之意。‖原文
  
 她看了看小龙女,走到她面前道:“龙姑娘,这次要麻烦你和朱师兄联手抗敌了。”
  
 小龙女全不理会:“我只护着过儿一个人,别的人我不想管。”
  
 黄蓉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的推拒了回来,登时有些下不来台,心里也暗生疑虑。她知若杨过在侧什么也问不出来,便想办法支开过儿,单刀直入的问她:“龙姑娘,你和过儿想杀我夫妇报仇,是也不是?”
  
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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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小龙女走后,黄蓉软软坐倒在椅子上,手心后背俱是冷汗。真是好生凶险!原来过儿竟然和蒙古人勾结!靖哥哥当真是差点就回不来了!
  
 自来襄阳,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。战场上刀枪无眼,难保百密一疏,她一早便决意生死相随。可这一次,倘若真死在杨过手上,那靖哥哥定是死不瞑目。
  
 她已经一日一夜未曾合眼,打发走了胡闹痴缠的女儿,天色已大亮。
  
 也不知靖哥哥休息的如何,也不知金轮法王何时来袭,也不知……今日这一关能不能熬过去。
  
 对着镜子照了照,眼下是重重的青黑,脸色青白,甚至有些灰扑扑的,略有些浮肿。 哎,若不是情势紧迫,她当真不想这个样子出去见人。略作梳洗,敷了些脂粉,看起来不那么可怕,这才去看郭靖。
  
 黄蓉推开房门,看见郭靖正在运功调息,轻轻走到他床边坐下。郭靖重伤之后,气息不如往日强健。细微匀停的呼吸,加上重伤之后苍白的脸,让静坐的他看起来比往日单薄,油然而生怜惜之意。
  
 一室静谧。危机来临之前的片刻安宁让身心无比舒适。可是今日过后,自己就再不能陪着他了。贪恋的看着他的脸,眼泪顺着脸庞就滑了下来。 
  
 郭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,睁开眼睛看到她脸带微笑,却挂着泪痕,以为她担心自己伤势,安慰道:“蓉儿,你知道我不碍事的,不过休养数日便可痊愈,倒是你,需得好好休息。”
  
 “是了,你的襄儿还是破虏……”黄蓉悚然一惊,孩子!她情急之下许诺小龙女,全然忘了孩子的事。脑中忽然一片空白,身子微颤。
  
 郭靖见她异状,有些担心,道:“蓉儿,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  
 黄蓉咬的下唇发白,才止住了颤抖。别过脸去,不看他,慢慢踱入室中:“靖哥哥……若是,以后蓉儿不能陪着你,你记得以国事为重自己珍重。”
  
 郭靖急忙起身,问道:“难道军情有变吗?嘱咐二武加紧巡城!我受伤,要防着敌人来袭。”
  
 黄蓉过去扶住他坐在椅子上,道:“我晓得的,你不要着急。”
  
 “过儿的伤势如何?”
  
 “郭伯伯,”杨过推门而入,“过儿已经服了郭伯母的九花玉露丸,全无大碍。”
  
 他欲说二武之事,却见黄蓉盯着他暗暗摇头,他立知其意,转而道:“郭伯母,你可知道我姑姑去哪了吗?”
  
 黄蓉道:“我和她说了会话,估计是回房歇息了。自你回城,她还没有合过眼呢。”
  
 郭靖闻言却看着她:“那蓉儿你呢? 你是不是也还没合过眼?”
  
 黄蓉心中一暖,想要安慰他,忽听十余丈外屋顶上一人纵声长笑,跟着铮铮两声大响,金铁交鸣,正是金轮法王到了。
  
 郭靖脸色微变,将她一拉,想藏入自己身后,却听黄蓉道:“靖哥哥,是襄阳城要紧,还是你我情爱要紧?是你的身子要紧,还是我的身子要紧。”
  
 郭靖微一犹豫,松了手,道:“对。国事为重!”
  
 黄蓉忍下腹中阵阵疼痛,拿起打狗棒,走到门前守着。却见杨过拿起君子剑,轻声对她说:“郭伯母,你放心。” 出门去迎战金轮法王。
  
 黄蓉见他出去,心中一宽。登时疼痛,疲惫,席卷而来,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,眼前发昏,一步也不敢挪动。
  
 郭靖内伤极重,稍有活动便牵扯的五脏六腑剧痛不止。他看见杨过拿剑出门,蓉儿抵在门边不动,不明所以,稍稍调匀呼吸,慢慢走到门边,才看到黄蓉满头大汗,牙关紧咬,一手撑住打狗棒,一手揪住衣服,显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。
  
 郭靖大吃一惊,忙伸手去扶她,却被她的重量一扯,吃了一痛。黄蓉缓过这一阵,看到他的样子忙松开手。郭靖勉强伸直了腰,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床边。好不容易挨着床坐下,两人都已汗湿重衣,不由相对苦笑。 
  
 他俩自相识结伴闯荡江湖以来,遇险无数,却从未有过今日之狼狈万状的情景。
  
 郭靖问道:“蓉儿,你是不是一直未合眼,难受的紧吗?”
  
 黄蓉倚在床边微微一笑,将额头汗湿的鬓发轻轻拨开,道:“事情一件接一件,哪里顾得上休息,”顿了顿,又道:“不过靖哥哥你也不必担心,我撑的住。只盼这小鬼头儿可千万不要在这档口捣乱。”
  
 郭靖握住她手,轻轻抚着她的背,黄蓉就势靠在他怀中。心中想到,今日之后,再也不能这样相依相偎,心中一酸,默默将眼泪洇在他的胸口。
  
 窗户边上突然渗进来丝丝浓烟,两人忍不住呛咳几声,郭靖走到窗边去看,原来蒙古人寻他不着,竟在府里放起火来。他顿时有些焦急,想要出去看看。
  
 黄蓉急忙拦住他:“靖哥哥,他们找不到你才放火,切不可自投罗网。”
  
 “可过儿他们……”
  
 “靖哥哥,你现在就是出去也帮不了过儿啊!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
  
 郭靖闻言只好在桌边坐下等候消息。 
  
 杨过进来时便看到二人一个运功调息,一个倚在床边休息。
  
 “郭伯伯,火势渐猛,你们还是换个地方躲躲吧!我想个办法引开他们!”杨过在屋中转了转,看见郭靖的外氅,灵机一动,拿起外氅出去了。
  
 黄蓉起身来扶郭靖,道:“靖哥哥,我们换个地方吧。”一阵剧痛袭来,腿一软,又坐了回去。她心知不妙。昨夜到清晨,疼痛越来越密集,想是真要赶到这档口了,心下大恨:小鬼头儿,就不能再多撑几个时辰吗?口中却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一)

2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四)

(四)
  
 华筝见郭靖停了下来,便也抬起头来观望。城门内外六目相对。
  
  
 郭靖苦笑一声,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  
 黄蓉的样子却并不是像出城来寻他的,看见他甚至有些躲避,看到华筝抬头才有些愕然。
  
 郭靖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,迟疑道:“——蓉儿—”
  
 却见黄蓉怔怔瞧着他,眼泪一颗一颗往外冒。郭靖有些慌乱,想丢下华筝,为自己辩解两句,又想起华筝衣衫不整,此时放下更说不清,尴尬的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  
 黄蓉却并不理会,哀切切喊了声:“靖哥哥,”眼中完全失了往日神采,“襄儿……叫李莫愁抓去了……”
  
 郭靖吃了一惊,也忘记了华筝的事,忙问道:“怎么回事?你又如何知晓?”
  
 “是过儿……”
  
 郭靖又惊又喜:“过儿回来了?他的毒怎么样了!”
  
 黄蓉无心述说杨过如何,只喃喃道:“过儿说,李莫愁抢走了襄儿,我要去找襄儿。”
  
 郭靖这才明白过来,怒气上涌,“蓉儿你这是要出城去找襄儿?胡闹!你现在的样子,若是遇到李莫愁,如何应付的了!”他一想到自己若是晚回城半步,蓉儿就要这么出城去了,吓出一身冷汗。若是没遇到李莫愁还好,若是遇到了李莫愁或者金轮法王他们,以她现下的功夫,哪里还有命回来!
  
 他负了人走了大半日,早已筋疲力尽,此时被她一吓,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脾气。他向来对她又敬又爱,从不曾在人前对她失礼半分,如今当着城门上下的军士,丐帮子弟,后面跟来的朱子柳他们,还有背上负着的华筝,这般大声的训斥,于黄蓉不啻于晴天霹雳。
  
 她本就在为幼女的事煎熬,又见他和华筝整整出去一天,回来时这般衣衫不整,亲密无间,听得小女儿落在女魔头手里,竟也无动于衷,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,颤声问:“靖哥哥,难道你不管襄儿了吗?”
  
 郭靖出声训斥之后,也有些后悔伤了爱妻颜面,挡在她身前,柔声道:“蓉儿,现下你我都离不开襄阳城,不若先回去问了过儿究竟,再去找不迟。”
  
 “先去问了究竟……襄儿在那魔头手里多待一刻,就多一分危险,若是她伤了性命,我该如何是好?”
  
 郭靖负着华筝,在这众目睽睽之下,放又不能放,又不敢让爱妻离开,心下逐渐焦躁:“蓉儿,你一向顾全大局,怎么一牵扯到儿女之事,便这般瞧不破?快随我回去,好不好?”
  
 “瞧不破,瞧不破……”黄蓉失魂落魄道:“靖哥哥,我要如何才能瞧的破呢?”
  
 郭靖以为自己苦口婆心能劝的动黄蓉,却不知黄蓉眼里此时尽是华筝伏在他背上,温柔浅笑的甜蜜模样,他越是劝她宽心,她就越是痛彻心扉。
  
 靖哥哥这是怎么了?
  
 昨天还在华筝面前对自己百般体贴温柔,这才一日,怎么就全不对了呢?明明已经进城了,怎么还当着众人的面背着她?怎么话里话外,尽是责备自己?他们在山上到底做了什么?莫非这大半日出去,他们已经做出什么事来?
  
 越想越是难过,神色凄楚,摇摇欲坠。
  
 朱子柳想要从旁相劝,可是看郭靖一直背着华筝不放手,便猜到可能有些不便。便着人叫来一辆车,让郭靖把华筝放到车上去送回府中。可那车并无任何遮挡,华筝衣衫破损,若是将她放到车上,这一路可不怎么方便。朱子柳并未想到此节,郭靖也不好明说,只苦笑着摇了摇手。
  
 这下朱子柳也有些迷惑了,可当着众人,须让他们夫妻有个台阶下,便对黄蓉说道:“黄师妹,郭大侠说的有道理,杨兄弟昏迷,我们并不知李莫愁去了哪里。你冒冒然追了去,追的到还好,追不到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?不如回去等杨兄弟醒了,再做打算如何?”
  
 黄蓉关心则乱,呆呆的盯着郭靖。他现在的一字一句听来都是别有用心,可旁人的话,特别是朱子柳的话,倒还听的进去,慢慢点了下头。
  
 郭靖一听杨过昏迷,顿时急了:“朱师兄,过儿怎么了?是毒发了吗?”
  
 朱子柳长叹一声:“唉,此事一言难尽,还是先回去再说吧!”
  
 郭靖也不再细问,背着华筝,运起轻功飞奔回府。他功力未复,一直注意不曾擅动真气,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  
 黄蓉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,只觉心头滴血,眼前一阵阵发昏。总算勉强记着不能在人前失态,硬撑着回到府中,到了自己房门口,才直直倒了下去。
  
 朱子柳看她脸色不虞,一直暗暗担心,在她身后跟着,眼见她回房,正要离去,却看她一头栽到地上,赶忙将她扶起,送入房中,又赶紧叫人去请郭靖和郭芙。
  
 郭靖此时正坐在杨过床边,眉头紧锁。听武三通颠三倒四的说了经过之后,才知道事又是由郭芙而起。他们三个小儿女的糊涂账已经累的过儿受了一次伤,如今又让过儿中了剧毒。也不知他身上的情花毒如何了,这冰魄银针又会不会加剧情花的毒性呢?又想到过儿三翻四次为了他们一家遇险,直恨不得把郭芙狠狠揍一顿才能略出心中这口闷气。
  
 听朱子柳遣人来报黄蓉身子不适,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出城的事在闹脾气,心下有些烦躁,怕见了面又是一顿争吵。眼下绝不能放她出城,又拗不过她,干脆在这里守着过儿,还能躲一时清净。
  
 再者,还有华筝。想起华筝也是一阵头痛。他知道背着华筝回来怕是必有一顿排头吃,只是没想到一回城就被众人看了个正着。如今只怕怎么解释也是个错。郭靖想起这一团乱麻,真是剪不断,理还乱。这一日已是筋疲力尽,又动了真气,丹田疼痛不已。干脆不理不睬,靠在杨过的床边,竟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  
 华筝的脚踝肿的很高,膝盖上的伤口也落的颇深,郭靖将她送入客房中,嘱咐了人细心照顾,便没再过问。黄蓉和他有所顾忌,便不曾向他人透露过华筝的身份。
  
  
 本来府中知道她的人并不多,今日郭靖一路背着她进城回府,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。
  
 众人皆知郭靖夫妇公不离婆,秤不离砣,乃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。这找上门的女子,一看便年纪不轻,郭靖夫妇又对她礼敬有加,难道是郭大侠早年欠下的情债?
  
 夫妇二人竟然为了她当众吵架,冷战,这来头可当真不小。她房门外来来去去的人不少,可又无人敢打扰。她自己枯坐房中,除非吃饭饮水如厕,也不叫人进来,一个人静静回味那下山路上的几个时辰。
  
 原来,男人,是这样子的。
  
 郭靖,是这样的。
  
 她一生所见,俱是英雄。父汗,兄长,叔伯,外祖,甚至侄儿,个个都是人中翘楚。他们龙章凤姿,叱咤疆场,身边永远都有无数美貌的女人环绕。女人对他们来说,是繁衍后代的工具,是泄欲的玩物,是风霜刀剑中的调剂品。 即便托雷哥哥和嫂子那样好,身边也不止一个女子,好起来蜜里调油,发起脾气也是非打即骂。
  
 她从前觉得这就是应该的,她一心想嫁给郭靖时,觉得忘却自己公主身份,让郭靖像对待普通女子那样,就是爱他了。
  
 可是这两日所见,今日所历,却让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。
  
 郭靖和其他男子不同,他要的并不是那样一个妻子。自己只知道他好,喜欢他,觉得他爱上黄姑娘,只是因为她比自己更加聪慧美貌,假如自己也一般聪慧美貌,那阿靖一定也会爱自己。
  
 今日所见推翻了从前所想的一切。
  
 黄蓉关心则乱,她却看的清清楚楚。
  
 他或生气恼怒,或温柔体贴,都是因为她牵挂着他的心神。他为自己包扎伤口,用外氅蔽体,到背着自己回城回府,双手都规规矩矩不敢有半丝逾矩。在城门看见黄蓉那一刻,她能感受到郭靖的身体一瞬变得僵直。听到黄蓉要出城,他一直在颤抖。与其说是气的,还不如说是吓的。
  
 寻常男子,会这样的在意妻子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吗?华筝没成过亲,她不知道。可是她所见男子之中,除了郭靖,并没有他人会这样。
  
 她越想越是心酸。
  
 这若是自己的良人,该有多好。
  
  
  
 郭靖在杨过床边,一直守到天明。
  
 醒来看到杨过还在昏睡,有些心焦。离月圆之日还有四天,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吗?武家父子和朱子柳以为杨过只是中了冰魄银针的毒,武三通听说了杨过还另外中了剧毒,拎起铁杵就要去把两个小兔崽子砸死。
  
 “若是杨兄弟死了,我就杀了那两个畜生给他陪命!”
  
 郭靖和朱子柳忙把他拦下,示意二武快跑。二武看了看状似疯癫的爹,赶忙往门口跑去,正好撞上了飞奔进来的郭芙。
  
 郭芙大怒,伸手把两人推到两边。
  
 武家兄弟大异于往日,看都不看她一眼,任她辱骂,一声不吭的出门去了。郭芙略感奇怪,却顾不得那许多,直冲进屋里,“爹!爹!”
  
 郭靖看着她皱眉:“做什么大呼小叫,莫要扰了你杨大哥。”
  
 郭芙气急:“爹!娘在发高热,都迷糊了,你快去看看!”
  
 郭靖吓了一跳:“怎么回事?怎么会发高热?”
  
 郭芙道:“我也不知,昨晚娘晕过去了,我陪了她一会儿,看她醒来,还跟她说了话,那时看着还没什么,只是精神不大好。”
  
 “晕过去了?这什么时候的事?”
  
 朱子柳在一旁诧异:“昨日我派人传话给郭兄弟,难道郭兄弟不知道吗?都怪我,昨日亲自跑一趟就好了。郭夫人昨天回府就晕过去了,我派人叫了你和芙儿就去找大夫了,找了大夫来却不便再进去。”
  
 郭靖懊悔不已:“我以为,唉,我以为蓉儿还在闹脾气想出城,便想躲个清净……”
  
 朱子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,便道:“那我们快去看看黄师妹吧。芙儿,昨日大夫怎么说?”
  
 郭芙也有些不乐,道:“大夫说娘身体虚弱,要卧床静养。还有恶露什么的,我便不懂了。说若总是这样忧思郁结,恐怕就会落下病根儿。”
  
 郭靖对朱子柳道:“那过儿这里就麻烦朱师兄照看了!”说罢急忙奔向他们卧房。
  
 黄蓉迷迷糊糊中觉得好像有巨大的石头在她身上碾过来,碾过去,浑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。就好像有人拿着炮烙在这里烫一下,那里烙一下,皮肉已经被烧着了。忽而又把她扔到结了冰的湖中,心肺好像都要冻僵了。脑中昏沉,稍微动一动,就疼的像要炸裂。
  
 郭靖冲进房门时看到她满头大汗,口中呓语不止,心中一紧,抱起她只觉好像抱了一块热炭,温度高的吓人。赶忙让跟进来的郭芙去请昨日那位大夫。郭芙从未见过母亲生这样大的病,吓的都快要哭了。闻言点点头,赶忙出去找大夫了。 又恨二武竟对自己不理不睬,这要紧的档口要用人也不知道哪里去找,心里恨恨的道,你们兄弟二人以后再怎么给我赔礼道歉伏低做小,我也决不理你们了!
  
 郭芙去把大夫请来,好在昨日已经诊过脉,也问过病人,当下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,对郭靖直言道:“郭夫人产后未能好生休养,既受了风,又五内郁结,正是风邪易侵之时。昨日我问过夫人,下红甚多,今日这高热若是不退,恐生凶险。”
  
 郭靖看看怀中烧的满面通红的黄蓉,抬起头,微微闭了闭眼,沉声道:“大夫你说该如何做。”
  
 老大夫沉吟半晌,提起笔龙飞凤舞写了一个方子,递给郭靖:“现下喂药怕是难,也不够快。最快便是蒸浴。用这方子烧了热水来熏蒸,既能发汗,吸收药性,还能防受凉。只是熏蒸时门窗一定要封紧,切不可漏风。我知郭夫人桃花岛上有补身良药,待她能吃下去时多喂几丸。这高热虽然来势汹汹,只要能退下去,便无事了。”

3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七)

(七)
  
 黄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郭芙,也追了出去。
  
 杨过的房中满地都是喷溅的血迹,房梁,桌子,床帐,到处都星星点点的红。
  
 郭靖心里一凉,又惊又怒,这到底是怎么了!视线转过桌角,却看到了一只手臂!
  
 这是……过儿的手臂?!!手臂旁,是过儿的君子剑。郭靖脑中一片空白。
  
 芙儿砍断了过儿的手臂!
  
 芙儿砍断了过儿的手臂!
  
 芙儿砍……“哗啦”一声巨响,郭靖一掌拍在房中的圆桌上,木屑飞的房中到处都是。
  
 黄蓉跟在他后面,看到此情此景,也是惊的呆了。她脑中想的是,芙儿竟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!该怎么办?怎么办?她胆战心惊的偷觑着郭靖的神色,见他脸色青胀,胸口不住起伏,知他已怒到极致,心下暗暗警惕。
  
 郭芙瑟瑟缩缩跟在母亲身后进了房门,躲在母亲身后不断发抖。
  
 郭靖的声音不带一丝热气:“芙儿,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
 郭芙一生最惧爹爹,听到他的声音,便是一哆嗦,语无伦次的抽噎道:“爹……他,他欺负我!他毁我清誉,他还骂我,打我……爹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爹,他,他还抱走了妹妹……是他欺负我!”郭芙终于扛不住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  
 郭靖怒不可遏:“你还敢说他欺负你?他若是真想欺负你,一个指头便能戳死了你!”
  
 郭芙还想辩驳,被黄蓉一把拉住。她一直盯着郭靖紧握的拳头,生怕他忽然暴起伤了女儿,一点点把女儿挡在身后。
  
 郭靖按下怒气,问道:“过儿去哪儿了?”
  
 郭芙怯怯懦懦回道:“我,我也不知。刚才明明还在这的……”
  
 郭靖正要呵斥她,黄蓉却抢道:“靖哥哥,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过儿,他本就虚弱,又流了这么多血,应该很难走远。万一……”
  
 郭靖狠狠瞪了郭芙一眼,怒道:“给我滚回房去思过!如果能寻回过儿便饶你一命,若是过儿有不测……”
  
 黄蓉心中一突,看他眼中戾气大盛,知他起了杀心,轻声劝道:“靖哥哥,事不宜迟,你快去找过儿吧。”
  
 郭靖深深看了她一眼,扭头甩了袍袖出门。
  
 黄蓉被他那一眼看的心中惴惴,又看了看已经吓破胆的女儿,心里像戳了个无底洞。这一次,只怕难善终了。
  
  
  
 郭靖直到深夜才带了一身寒气回来。黄蓉一直在卧房中等他,见他回来,忙迎上去:“靖哥哥,可找到过儿了?”
  
 郭靖面无表情,摇了摇头。
  
 黄蓉看他神色,知道不妙,按下忐忑,柔声道:“靖哥哥,你出去奔波了一整天,想必也没吃饭吧。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  
 郭靖拦住她,沉沉道:“不必了。芙儿呢?”
  
 黄蓉小心翼翼的笑道:“靖哥哥,这么晚了,明日再去吧。”
  
 郭靖看着她的模样,突然问道:“蓉儿,你不生我气了吗?”
  
 黄蓉被他问的一愣,想要笑一笑,却再也笑不出来。
  
 郭靖看她模样,想起一事,马上起身飞奔去郭芙的卧房,“哐”的一声推开房门。房内黑漆漆一片,听不到呼吸声,显然并无人在房里。
  
 黄蓉跟在他身后,慢慢行进来。
  
 “蓉儿,芙儿去哪了?”
  
 黄蓉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心里一凉,低低道:“我也不知。”
  
 “我知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。”郭靖的语声冷静异常,“你告诉她,躲过一时,难道还能躲过一世?欠人家的,终归要还。”
  
 黄蓉不答,郭靖也再没二话,转身出了房门,却不回房,仍要出门去。
  
 黄蓉跟在他身后,急道:“靖哥哥,你去哪儿?”
  
 郭靖一顿,“我今日去军营睡。”
  
 黄蓉跟在他身后的步子停了下来。
  
 靖哥哥……
  
  
  
 黄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,扶着桌子坐下,眼睛直勾勾盯着烛火,看着它一点点燃尽,熄灭,直到天光微熹,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,起身稍作梳洗,出门去找鲁有脚,吩咐丐帮上下全力寻找杨过。
  
 几日过去,仍然杳无音讯。
  
 黄蓉日日早出晚归,方圆百里,凡有蛛丝马迹,都不敢放过。杨过就好像没来过襄阳一般,毫无踪迹。黄蓉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,若是杨过死了,以郭靖的态度,郭芙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回到自己身边了。
  
 郭靖一直都不曾回家。
  
 黄蓉知道蒙古军又在活动了,军务繁重。即便军务不重,他也整日出去寻杨过。家里每天都是冷冷清清,她心里也空空荡荡,慢慢的,生出了一片荒草。他们,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……
  
 这日她去看过芙儿,回到卧房时,看到郭靖正坐在房里等她,心中一喜。
  
 “靖哥哥。今日怎么回来了?军营里没事了吗?”
  
 郭靖却道:“蓉儿,你到底把芙儿藏在哪了?你打算让她藏到什么时候?”
  
 黄蓉一颗心慢慢沉下去,望着他,慢慢道:“靖哥哥,你打算把芙儿怎样?”
  
 郭靖斩钉截铁道:“过儿生死未卜。她既然断了过儿一臂,那我也断她一臂。若是过儿有不测,那便只有以命相抵!我郭靖一生光明磊落,绝不会偏袒自己的女儿。”
  
 黄蓉凄然一笑:“靖哥哥,你当真半点不顾念父女情分?”
  
 郭靖怒道:“蓉儿!芙儿这般鲁莽行事,你我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我们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!过儿好端端断了一臂,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儿,如今只怕生不如死。我若是饶了芙儿,又有何面目去见过儿!”
  
 “靖哥哥,你也说了,芙儿走到今天这一步,我这当娘的,责无旁贷。既然如此,我养女无方,这一臂我还给他如何?”
  
 郭靖听见这话呆住了,结结巴巴道:“蓉儿,你,你……这事……不是……”
  
  
 黄蓉冷冷一笑,“反正你铁了心要还过儿一臂才能心安,我的和芙儿的有何区别?若是还不够,我命赔给他便是。反正他几次救我,这命本来就是欠他的。”
  
 郭靖气的头晕脑胀,在屋里走来走去,好半天才道:“蓉儿,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。一人做事一人当。若是我们断臂能还给过儿,我自断一臂又有何难!可是芙儿如此娇纵任性,不将他人性命放在眼里,若是不让她得到教训,往后只怕闯出更大祸端!”
  
 黄蓉对他已是彻底冷了心肠,呛声道:“芙儿有什么不好!她不过只是心疼妹妹,出手重些!杨过把我女儿交给李莫愁那个魔头,若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,我把他另一条手臂也砍下来!”
  
 郭靖大怒:“蓉儿!你说什么!”
  
 黄蓉把头扭向一边,不理他。
  
 郭靖被她这番话气的要疯了,死死盯着她,胸口起伏不停。
  
 他没想到她居然护短到了这个地步,气道:“便是把襄儿找回来又如何,你把她养的如芙儿这般娇纵,这样的女儿有不如没有!”知道她绝无可能交出郭芙,气呼呼回军营去了。
  
 黄蓉被他这句话气的直发抖,见他走了,身子一软,全身的力气都卸了去,靠坐在床边,泪水渗出眼角,划过脸庞。
  
 这短短十几日间,比他们成婚十多年来吵的架还要多。从前的亲密无间被一丝丝瓦解,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。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,襄阳,杨过,郭芙,襄儿,还有……华筝。
  
 那天她安慰好芙儿,听闻华筝要走,赶去相送。不曾想看到那一幕。虽然隔得远,她目力耳力俱佳,一切都清清楚楚。
  
 她不怪华筝,同为女人,她知道华筝的苦。然而懂得却不代表不会难受。她不知道郭靖心里是否也对她起了怜惜。她不敢问,也不想听,生怕问了,会更受不住。
  
 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会儿,可是襄阳城内无人不识得她夫妇二人,总不好闹的尽人皆知。她白日里就躲在檀溪边上,趁着黄昏城门守卫交接之际出了城,往城郊的山上去了。
  
 李萍的墓地她大概听郭靖讲过方位,这小山丘也不大,很快便找到了。她看着这位从未谋面的婆母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对她来说,天地之大,除了郭靖身边竟无容身之处。若说回岛上去,那孩子们又当如何?只有这里,好像跟他有联系,又能容她稍稍喘口气。这些日子以来变故太多,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。
  
 她看着墓碑,喃喃道:“婆母,我是蓉儿。若你在,又当如何处理这些事呢?”
  
 山上更深露重,一开始还觉得冷,后来简直冻的僵了,露水把她的外衣都浸透了。可是舍不得这清清静静,就一直在山中坐到天明。
  
 天亮了,太阳还是一样升起了。
  
 回家吧。
  
 她苦笑,没想到,后面还有更大的考验。
  
  
  
 她知道郭靖一向说一是一,他既然说要砍掉芙儿手臂,便一定会砍掉芙儿手臂。这个死结,她当真不会解了。唉,若是当初小龙女乖乖听话拿了自己的人头去,现在又何必多生烦恼。
  
 叹了口气,决定是夜再去看看芙儿。真的不成,便只能送她回桃花岛了,好歹有大师父在,总不至于追杀到岛上去。
  
 她将郭芙送到襄阳一处人口极密集的陋巷之中,七拐八扭的,若不是认识,很难找到。此处人又多,很容易躲避脱身。
  
 她心里装着事,周围又杂乱,丝毫未察觉郭靖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。
  
 转到巷子深处,她推开一处不起眼的房门。郭靖看着这破砖残瓦,心道:难为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。他悄悄伏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  
 郭芙一直在跟母亲抱怨这里如何简陋,如何吵闹,生活甚是不便,言语中还在埋怨杨过害她受苦。黄蓉对她很是无奈,责备了她几句。郭靖在门外却越听越怒。
  
 郭芙还在跟母亲撒娇:“娘,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呀!难道杨过一辈子不回来,我就一辈子待在这儿吗?凭什么啊!我是砍了他的手臂又没砍他的腿,他想去哪儿我哪里管的了。”
  
 黄蓉横了她一眼,斥道:“芙儿……”
  
 门“哐”一声被推开,一声怒喝:“芙儿,你说什么!”
  
 黄蓉看见郭靖,吓了一跳,郭芙更是吓得浑身发抖。
  
 黄蓉拦住怒气冲冲的郭靖道:“靖哥哥,我们回家去再说吧,总不好让全城人都知道你在管教女儿。”
  
 郭靖看她一眼,气哼哼出了门。黄蓉到底有些心虚,不敢再出声,带着郭芙随他回去了。
  
 郭靖跪在家中小小的祠堂前,对着杨铁心的灵位拜了又拜,口中念道:“杨叔父,我郭家欠过儿的实在太多了,今日我惩治不孝女还过儿一个公道,还请你在天之灵,原谅我教女无方。也保佑过儿平安无事。”
  
 黄蓉在门外静静听着,知他心意已决,不再犹豫,立时去布置。
  
 郭靖拜祭完杨铁心,便去了郭芙房中。一番谆谆教诲,郭芙终于低头认错。她心中还有丝丝窃喜,以为这便算是完了,谁知到最后,郭靖抽出了剑,郭芙吓的瘫倒在地,涕泪泗流,“爹,爹,我真的知道错了!求你不要砍我的手臂!”
  
 郭靖提着剑,步步逼近:“芙儿,人活一世,总要无愧于天地。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,以后你才能堂堂正正做人。”
  
 “爹,爹……”郭芙一直往后退。
  
 郭靖闭了闭眼,一狠心,挥下剑去。
  
 “嘭”的一声,剑身遇到阻隔,原来是黄蓉伸出的竹棒。
  
 郭靖喝道:“蓉儿!让开!”
  
 黄蓉不理,“唰唰”几棒逼退了他。她怀中抱着破虏,郭靖不敢用剑格挡,只得步步后退。郭芙还没回过神来,愣在当地。
  
 黄蓉急道:“芙儿!快跑啊!”
  
 郭芙这才反应过来,往门外跑去。郭靖立时要追,黄蓉把破虏往外一抛,“靖哥哥,接着!”
  
 郭靖眼看儿子飞过来,不得不伸手接住。黄蓉移到他身侧,趁他接住孩子手臂下沉的档口,探手拂住了他肋下几处穴道。
  
 郭靖遇到妻子算计,没有半点还手之力,又气又急:“蓉儿!你这……你这是害芙儿啊!”

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七)

4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完结)

(完结篇)
  
 黄蓉正在收拾,忽然这般被人束缚住,愣了一下,挣了挣,没挣脱,气道:“你这是干嘛?”
  
 “蓉儿……耶律公子说,他说,你本来想自己去给过儿换解药。”郭靖说着,已有些哽咽。
  
 黄蓉听完这句,登时气消了,心也软了,低声道:“最后也没换成。”
  
 郭靖将她搂的更紧,恨不得嵌进自己身子里,泪水一滴一滴滑到她脖子里,“蓉儿……蓉儿,对不起。”
  
 黄蓉鼻头一酸,也忍不住眼眶红了。
  
 “蓉儿,那时,我……我不知道,才说了那些混账话……”
  
 黄蓉听了这话,想起来这些日子受的苦楚,委屈,煎熬,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,在他怀中又捶又打,哭道:“杨过究竟是你什么人!你竟要拿我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去换!你不知道那是剜我的心吗?你怎么说的出口!我一命换他一命还不够!我女儿又欠他什么了!”
  
 郭靖心里狠狠一抽,死死搂住她:“好蓉儿,是我错了,我该死。怎么能拿你和女儿去换呢!便是要偿命,也是我欠过儿的,该我去啊!”
  
 黄蓉一顿,心口涨涨的疼,气道:“你便是知道怎么戳我的心。罢罢罢,想来杨过才是你亲生儿子,你为他死了也甘愿,我又算得什么,芙儿襄儿又算的什么!反正华筝也来了襄阳,你的性命前程无碍。我这就带孩子们回桃花岛去!”
  
 郭靖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哪句,讷讷不敢再言语,只是抱着她不松手。
  
 黄蓉看他不语,以为他竟是默许了华筝之言,也不再做声,呆呆地,忽然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。
  
 郭靖见她哭了,忙找帕子给她擦眼泪,又忙着给她抚背顺气,手忙脚乱,不知该先做哪样才好。黄蓉任他动作,毫不理会。
  
 襄儿的手脚在不停的扑腾,见娘亲不理会自己,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
  
 黄蓉赶忙擦了擦眼泪,起来给襄儿换衣物。郭靖赶忙接过手去,很是麻利的给襄儿换了好了尿布和衣服。
  
 黄蓉停住手,看的呆住了。
  
 待郭靖换完,才问道:“靖哥哥,你怎么会这个?”
  
 郭靖笑了笑,道:“这段时间,破虏都是跟我睡的。夜里都是我在照顾。”
  
 黄蓉想了想那个场景,觉得有些好笑。看着郭靖,总算心里不再堵的难受,软软的,暖洋洋的。忽然胸口如有重击,狠狠疼了一下。黄蓉没防备,捂着胸口一下子喊出声来。
  
 郭靖一惊,忙扶住她:“蓉儿!你怎么了?”
  
 黄蓉苦笑着推开他:“靖哥哥,你离我远些。”
  
 郭靖心里蓦地针扎一般难受:“蓉儿,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。”
  
 黄蓉看他模样,心里难过,有心想安慰他,这一动念,又是一阵重击。这一阵闷痛逼的她出了一头冷汗,心下暗悔,该揪些断肠草来吃才对,真是疏忽了。
  
 郭靖看她这样,又不肯让他扶着,直是手足无措。黄蓉无奈笑道:“靖哥哥,你走吧。你走开我就好了。你去问朱师兄……算了,还是别问了。这几日你都不要回房。再有三日就好了。”
  
 郭靖不解其意,虽然心里难受,到底听她的话,先离开了。
  
 他听蓉儿提起朱子柳,想必他知道个中因由。虽然不知蓉儿为什么又叫他别问,到底按捺不住,还是去城上找到了正在巡城的朱子柳,说了黄蓉的症状,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  
 朱子柳听说,用折扇挡住脸,不住吃吃偷笑,笑的郭靖云里雾里。好不容易止住了笑,才问道:“郭大侠,是黄师妹叫你来问我的吗?”
  
 郭靖好似知道了不妥,又想不明白,老实摇头道:“蓉儿说了半句,又叫我不要问你。”
  
 朱子柳闻言又笑了半日,笑的郭靖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,这才道:“黄师妹中了情花毒。”
  
 郭靖听到“情花毒”三字,脸色煞白,忙道:“蓉儿怎么会中情花毒?那该……”
  
 朱子柳一看便知他误会了,忙道:“郭大侠莫急,黄师妹只是被小小刺了几下,无需绝情丹和断肠草,只要月余之内不动情,便可痊愈。 只因那断肠草长在情花树下,黄师妹为了给杨过采取草药,不免被戳了几下。情花毒甚是奇妙,若是心中不动情念,则一概无碍。”
  
 郭靖这才明白朱子柳刚刚在笑什么,顿时羞臊的面红耳赤。
  
 朱子柳见他形容窘迫,便不再提此事,转过话头,正色道:“情花毒虽不碍,黄师妹的内伤却需注意调养。”
  
 郭靖果然不再留意情花毒的事,忙问:“什么内伤。”
  
 朱子柳诧异道:“郭大侠不知道黄师妹是怎么拿到绝情丹的吗?”
  
 “知道啊。蓉儿接了三颗枣核钉。”
  
 朱子柳了然:“那想必郭大侠不知道,裘千尺的条件是,不避不挡,接她三颗枣核钉吧?”
  
 郭靖大惊失色:“这!这血肉之躯如何能挡!蓉儿的伤重不重?她怎么不跟我提?”
  
 “黄师妹当时冒了极大风险,但也悄悄使了诈。不然这条命可要交待在绝情谷了。当时师父也在,给她探了脉,说她内息受了极大震荡,需要好好休养,多修习内功辅助才是。可是后来杨过不肯吃药,小龙女失踪,大家又连日赶路回襄阳,这休养二字便差的远了。”
  
 朱子柳知道他二人近日不睦,趁机相劝:“郭大侠,杨兄弟之事非黄师妹之过。在绝情谷,芙儿已经悔过,黄师妹也拼上性命弥补,况且杨兄弟也已经原谅了芙儿,你便也就把这页揭过如何?”
  
 郭靖仰天长长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。
  
  
  
 黄蓉夜来在房中看着熟睡的一双小儿女,心里满满的喜悦安适。无论外间如何烽火连天,风云变幻,这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,便是她一生所求。
  
 她看了看在窗外守着的身影,不由笑了笑,将烛火摇了摇,轻轻吹熄。
  
 明日,应该是个好天。
  
  
  
  
  
  
  
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全文完。

5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三)

(三)
  
 郭靖跪了一整天,活动开来才觉得浑身都僵硬了,关节上湿湿凉凉,冷风一吹,像是一堆牛毛针扎进了骨头缝里,不由“嘶”的一声。
  
 “怎么了靖哥哥?”
  
 “怎么了阿靖?”
  
 黄蓉和华筝同时出声,两人俱各有些惊讶。华筝意识到自己失态,闭口不言。
  
 郭靖愕然,随即回神道:“没事,跪久了腿有些麻而已。”
  
 黄蓉弯下身子看看他的膝盖,已被泥土洇湿,不由埋怨道:“靖哥哥,不知道叫人拿个垫子来吗?”
  
 郭靖憨憨的笑了:“没想起来。不过也没什么,运功走上一圈也就好了。”说罢暗暗运气至四肢百骸,不过片刻,身子已活动自如。 
  
 黄蓉起身时眼前一黑。
  
 她自昨日清晨到今夜,不过喝了少许汤水,身子一直在冒虚汗。出门时虽然裹的严实,在外面待了这片刻,手脚俱是冰凉。一蹲一起,只觉身上沉的撑不住,拽住郭靖的衣袖,伏在他腿上缓了缓。
  
 郭靖吓了一跳,忙扶住她:“蓉儿,晕的厉害吗?我送你回房去。” 叫过下人送华筝去厢房,自己抱起黄蓉送回房中。
  
 华筝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夫妻的举动,眼中酸涩,心中一紧一抽。
  
 原来,阿靖待黄姑娘这般着紧,这般体贴。虽然从小一起长大,可是郭靖对她从未如此体贴温柔过。她以为他是性情木讷,不懂的照顾女子,却原来,只是因为,自己不是他心头那个人罢了。
  
 原来,夫妻之间可以这般亲密无间,互敬互爱,跟自己所见父汗母亲,哥哥嫂子们完全不同。
  
 她不知黄蓉是不是故意如此做派给自己看,心里一只小猫儿在挠一般,搅乱了多年来的平静如水,按捺不住的一丝丝妒恨悄然生根,冒芽。用手帕按按眼角将欲流出的泪水,随那家仆去了。
  
 黄蓉不过片刻晕眩,缓过来就没事了。可是郭靖当着华筝对她如此着紧,大大满足了女子的虚荣心,心中甜蜜喜悦,便也由着他了。 
  
 回到房中,郭靖将她放在床上,关切问道:“蓉儿,可好些了吗?”
  
 黄蓉有些羞赧,笑道:“本来也没什么。大概是饿的。靖哥哥你如此,恐怕华筝要笑我了。”
  
 郭靖将屋里煨着的汤给她盛了一碗,沉吟片刻,道:“蓉儿,你说华筝此来,究竟是为何?”
  
 黄蓉啜了一口汤,闻言一愣,随即觑眼看他笑道:“原来靖哥哥见了红颜知己,还能想到此节?”
  
 郭靖有些羞恼似的,脸微微红了:“蓉儿你莫取笑我。我自来拿她当妹子,何曾有什么红颜知己。再说,我娘终究……我虽不怪她,可也做不到心无芥蒂。”
  
 黄蓉自悔失言,不再玩笑,正色道:“只怕来者不善。如此大费周章起了婆母的棺木送回南边,若没有忽必烈的授意,恐难成行。说来说去,不过是忌惮靖哥哥你助守襄阳,对抗蒙古罢了。”
  
 郭靖皱眉道:“难道忽必烈让她来劝降?”
  
 黄蓉想了想,却摇摇头:“恐怕不会。华筝怎会不知你为人。当年在青州,你差点刺杀了她父亲兄长,如今总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开城投降。只怕……”
  
 “只怕什么?”
  
 “只怕是想凭借昔日情分,养育之恩,送婆母回乡之谊,劝你两不相帮。”黄蓉面露微嘲之色,道:“只怕在他们眼里,仍当靖哥哥你是半个蒙古人。”
  
 郭靖在室内慢慢踱了几圈,又问道:“那我该如何对她才好。她送了我娘回来,总不好疾言厉色。”
  
 黄蓉顽心忽起,歪着头看他:“那靖哥哥想怎么对她呢?我可看的分明,她云英未嫁,还是个女儿身,对靖哥哥你痴心不改啊。”
  
 郭靖脸更红了:“蓉儿不许胡闹。你知我对她从来没那个意思。”
  
 “可她有啊!”黄蓉笑道:“如今人家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你,如果她只字不提让你放弃对抗蒙古,只说让你相陪数日,你又当如何?”
  
 郭靖愣在当地,无言以对。
  
 黄蓉捉弄他够了,走到他身畔握住他手道:“算了,不想这些了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。我反倒担心襄儿。”恳切的看着郭靖道:“靖哥哥,我实在等的心焦,你让我出去找过儿他们好不好。”
  
 郭靖坚决不允:“你如今还未恢复,出去了遇险可怎么好。我信过儿不会对襄儿不利,且再耐心等待两日可好。”
  
 黄蓉看他神色,知是无望,想起梦中所见场景,忍不住心里阵阵煎熬。
  
 又听郭靖道:“近日襄阳城中无事,忽必烈既然让华筝前来,想必近期蒙古人不会生事。我想给娘先找块墓地,入土为安。他日若有机会,再送回临安牛家村。唉,我为人子,实是不孝之至,累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。”
  
 黄蓉安慰他道:“婆母教你成人,一生望你像公爹一般不忘侠义之心,如今人人称你一声大侠,二老在九泉之下可不知有多开心,又何来不孝呢。”
  
 “蓉儿……”郭靖知黄蓉一向体贴他心意,心里感动,拍拍她手道:“天色不早,我让奶娘把破虏抱来给你瞧瞧,早些洗漱安歇吧。”
  
 黄蓉笑笑点头。
  
 
  
 
  
 华筝在厢房中辗转反侧。
  
 黄蓉身体不适,接风洗尘之事自也不了了之,她一个人在房中默默用了饭,默默洗漱。她身份特殊,郭靖也不知该叫何人作陪。
  
 若在往日,她本是寂寞惯了的,无论打马游猎,读经写字,女红针黹,再有跟南朝学的那些游戏玩意儿,怎么着也能打发了一夜。 
  
 今晚却不同。
  
 四围都是静悄悄的。这里是宋朝,是襄阳。没有人知道她是公主。
  
 她只是这府里主人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。 
  
 四下里的人间烟火和她毫无关系。
  
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陪伴他的妻子和孩子,尽享人伦。
  
 可她却像一个掉了队的羊羔,陷入茫茫沙漠,四顾无人。
  
 她忽然有些后悔答应忽必烈来到襄阳。看这些做什么呢?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这些年过的有多可怜吗?明知郭靖心性坚韧,绝不会为区区往日情分所动,却巴巴的赶了来,只为了一次又一次刺痛自己的心吗?
  
 第二天,郭靖早早起身,找了近郊的山民,引他去山上看山林墓地。
  
  
 华筝晨起无聊,漫步到前厅,看见郭靖正欲出门。想到他走后,这里便是黄蓉的地盘,心里一阵不舒服,脱口而出:“我要一起去!”
  
 郭靖没留意她进来,听到这句话,不由一愣。
  
 “华筝……妹子,这怕有些不妥吧。”郭靖想起昨晚黄蓉之语,不由暗暗苦笑,还真让她说着了,现在该怎么推脱才好?
  
 “既是我送大娘回来,自然要看她好好入土,才能功成身退。”华筝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,不过只要不待在这府里,去哪都好。
  
 郭靖语塞。又想起她此来目的,若是相陪几日能让她不提劝降之事,那这份人情也算是还了。他心里毕竟念着一份兄妹之情,又对她有所亏欠。不到万不得已,实不愿恶语相向,便点头应允。
  
  
  
 黄蓉知道郭靖今日一早要出城,想了想,还是不好把华筝撂开不管,便叫人去请。谁知家仆却来回说,那位女客一早随着郭大侠出城了。
  
 黄蓉心里一“咯噔”。
  
 她并不担心郭靖生出什么异心,却担心他顾念故人之谊,落入女子的圈套。她是女人,自然对女人的小心思一清二楚。
  
 今日换做靖哥哥和华筝是夫妻,她再见面会做出什么,那可当真不好说。
  
 心下自然也有不快。
  
 明知她心存爱慕,却还让她跟在身边?
  
 “啪”的一声,黄蓉将梳子拍在妆台上。
  
 她对着郭靖可以讲自己不在意,如今只对着自己的心,难道还要装?
  
 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们在一处如何,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杨过和小龙女究竟把襄儿怎么样了?!
  
 华筝和郭靖出了襄阳,沿着檀溪,一直向南。襄阳是盆地,周围多丘陵小山,郭靖便是要择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来安葬母亲。他虽然重伤初愈,毕竟习武之身,爬山涉水全不当一回事。可是华筝已养尊处优多年,不再是当年漫山遍野和兄长们一起疯跑的丫头,走的时间久了,就有些跟不上。
  
 郭靖也不催她,走一走,就停下来等她。
  
 华筝有些委屈,一忍再忍,终于忍不住叫了声:“阿靖!”
  
 郭靖停下来看她:“嗯?”
  
 随即反应过来:“若是走不动了,便在这里歇歇吧,这里离山上不远,我再往上看看就回来。”
  
 华筝恨恨不语。
  
 郭靖等了片刻,见她不出声,以为她要就地休息,便自顾自走了。
  
 华筝看着他背影,神色变了几变,还是跟了上去。
  
 山中荆棘遍地,杂草丛生,不过半日功夫,裙角已被划破了好几条口子。她本就穿不惯宋人女子的服饰,只觉得处处不便,这时看看划破的衣服袜子,更觉懊恼。
  
 不防斜刺里伸出一根长长的荆条,“刺啦”一声,将本就撕破的裙角扯断,扯破里面的衬裤,划伤了膝盖,见了血。
  
 华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  
 郭靖听到动静,转回来找她,看见此情此景,一时却有些尴尬棘手。他们男女有别,华筝又是未嫁之身,虽说蒙古女子不太在意这些,他却不可不守礼教大防。
  
 “阿靖……”华筝期期艾艾的叫道。
  
 郭靖扭头不理,去林中找了些止血的草药,用石头碾碎,轻轻放在她膝盖上。
  
 “华筝妹子,你用撕下的裙角包扎一下吧。”却是看也不看她的伤处一眼。
  
 华筝又羞又恼,自己包好了伤处,慢慢的站起来。
  
 “华筝妹子,你在这等等,我先去附近山上看好,马上回来。”说完也不待她出声便走了。
  
 华筝心下气苦,偏不肯听他的话,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。
  
 郭靖听到脚步声,暗暗叹息。
  
 好容易到晌午,总算择定了一处地方,付了钱,郭靖很是欣喜,扭头去找华筝,却发现她不见了。
  
 郭靖叫了几声华筝妹子,不听回声,顿时有些急了。华筝身份敏感,可千万不能在襄阳出什么事啊!
  
 他沿着来路往回找,来回找了好几圈,才在一个小山沟旁看到一只华筝的鞋子。心下暗叫不好,沿着鞋子的方向往下看,果然看到了滚落下去的华筝,郭靖赶忙飞奔下去。
  
 华筝已经晕厥过去了,裙裳披风都被树枝荆条划破,本来就已经撕裂的衬裤更是露出了整条细嫩柔白的小腿。郭靖脱下外氅将她裹住,该怎么带她回去确是大费踌躇。
  
 眼下只有自己一人,无车无马,她也失去知觉。即便她有知觉,看她那高高肿起的脚踝,也知道肯定不能行走。他们孤男寡女自然不能在山上待一夜,可无论自己是背是抱,都跳进檀溪也洗不清了。
  
 郭靖苦笑一声,罢了,拼着挨蓉儿一顿打骂也就是了。弯下身将她扯破的裤脚系紧,用外氅裹严实了,这才将华筝负在背上,慢慢行下山。
  
 到了山脚的檀溪边上,华筝已经醒了。身下一起一伏的温暖,和陌生又干净的男人气息,让她愣了一下。抬起眼看了看前方,才明白原来是在郭靖背上。
  
 她又惊又喜,便继续装作无知无觉,默默伏在这想了一一生一世的背脊上。宽厚,温暖,踏实的好像绵延的天山。暗暗祈盼他走的再慢些,再慢些,让她这片刻的美梦再延续一会儿。
  
 郭靖负了人,走了快一个时辰,胸口憋闷的厉害,身上也有些虚软。只想快些回到城中,就可以找个轿子或者马车,把华筝送回府中,悄不作声,也许就把这事圆过去了。
  
 无奈天意总是不从人愿,刚到城下,就看到手持打狗棒满面惶急的黄蓉,直直迎面而来。

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三)

6. 【靖蓉同人】冤家(八)

(八)
  
 黄蓉将他们爷俩扶到床边躺下,给郭靖除去鞋袜,将破虏枕在他怀中,给他们盖上被子。探手入怀,取出他的令牌。
  
  
 郭靖知道大势已去,闭上眼叹了口气。
  
 黄蓉看看他的模样,心中有愧,柔声道:“靖哥哥,待我送芙儿出城,便回来向你赔罪。”
  
 郭靖不理会。
  
 她坐在他身畔,探头过去亲亲他的脸。郭靖把头一侧,避开了。黄蓉心下黯然,拿起竹棒,去追郭芙了。
  
 郭靖听见她出去,才睁开眼,看着门外,无可奈何。他和蓉儿,这究竟是怎么了?
  
  
  
  
  
 转眼月余过去。
  
 襄阳城中挡下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攻击,蒙古人数次无功而返。天气越发寒冷,蒙古人不耐襄阳的阴湿天气,人员马匹纷纷病倒,忽必烈无奈之下,只好退兵。
  
 郭靖每日军务甚忙,可黄蓉不在,家中事无大小都要问过他。破虏小儿因为是双生子,体质不佳,这一个月里有十来天夜夜从三更哭到四更才睡。奶娘怕出闪失,不敢不报。郭靖只好亲力亲为,每夜抱着哄着他入睡。请了大夫来看,也只说小儿消化不良,除了每日稍作推拿,并无良方,待到大些,自然就好了。
  
 郭靖无奈,只好这样一夜一夜的熬着。
  
 忽然有一天,破虏睡了整夜都未醒。他却不敢睡熟了,生怕他突然又开始哭闹。他从来耐性极好,可这月余下来也疲累不堪。若单说熬夜,他也还撑得住。可是听着这小小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,却无能为力,着实心里煎熬的厉害。
  
 大约因为这般累心又累身,他对破虏多了几分疼爱怜惜。他时常回想他对蓉儿说过的话,假如换做是破虏被杨过抱走,他会不会也像蓉儿一样着急?他会不会也吃不下睡不着,夜夜煎熬?会不会恨不得自己代他去送命?
  
 他一直觉得都是自己的儿女,如何不疼惜?可是总要讲是非大义。如今却无奈的想,这人心啊,果然都是偏的。果然是养儿才知父母恩。
  
 若是现在有人对他说,“拿破虏的命换过儿一命”,想必他也会觉得不可理喻吧。
  
 这般一点点体会到黄蓉的心意,怨怒之心渐去,思念暗生。如今天气寒冷,蓉儿这一去不知是否顺利。她说送芙儿回桃花岛,怎么竟然毫无音信,也不回返呢?这是不再回来了吗?
  
 还是,她去找襄儿了呢?
  
 还有过儿,也不知,他究竟怎么样了,真是好生叫人挂心。
  
 过了几日,突然收到丐帮弟子捎的信儿,黄蓉和朱子柳,武三通他们一道儿,不日即归。他心下了然,蓉儿必是去了绝情谷。既然回来,就说明过儿无事,心下略安,由是更是思念妻子,一大早便去城墙上等候张望。过了晌午,远远看到一群人渐渐走近,放目远眺,见黄蓉,朱子柳,武三通,还有老顽童周伯通都在其中,心中喜悦,忙奔下城墙迎接。
  
  
  
 越近襄阳,黄蓉心中越是煎熬。
  
 出城之前的一幕一幕,仍在眼前,搅得她心中又酸又涩。
  
 郭靖所说的话,犹在耳边。
  
 “过儿累次救了你我,拿襄儿换他一命,我也情愿。”
  
 “她既然断了过儿一臂,那我也断她一臂。若是过儿有不测,那便只有以命相抵!”
  
 “便是把襄儿找回来又如何,你把她养的如芙儿这般娇纵,这样的女儿有不如没有!”
  
  
  
 他轻轻巧巧这几句话,寒透了黄蓉的心。
  
 她为了保住他们父女的性命,百般筹谋,差点带累襄儿和她一起共赴黄泉。哪知他心里对她们母女毫无疼惜之意,说舍弃就舍弃。
  
 她对襄儿破虏,实是愧疚万分。可这百转柔肠,她却丝毫也不愿对他提起,只怕他难过。
  
 越想越是心灰意冷,待到了襄阳城下,看到郭靖出门迎接,他笑意融融,黄蓉却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,避过他伸过来的手,将襄儿就势放入他怀中:“靖哥哥,这是我们的女儿。”
  
 郭靖被她的避让愣了一下,接过女儿,看看她的小脸,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之意,对黄蓉道:“蓉儿,你们奔波一月,着实辛苦了,快回府休息吧。”又看了看后方,“怎么过儿没跟你们一道回来?他可平安无事了吗?”
  
 黄蓉避开他的目光,听到“过儿”二字,心里打了个突。只道了个“回去再说”,便当先一步,回府去了。
  
 周伯通见了他高兴异常,当下就要跟他比划比划,郭靖也甚是想念这位义兄,当下笑道:“大哥莫急,你在襄阳多住些日子,咱们有的是时间比划。”又对二武道:“招呼好你们的朋友,府里一切都备好了,给你们接风洗尘。”
  
 郭芙躲在众人之后,不敢看父亲。郭靖瞥到她的躲闪,叹了口气,招呼周伯通他们一起回府了。
  
 安顿好了众人,他急忙回到房中,黄蓉已经洗漱完毕,正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  
 他慢慢走到她身旁,从身后轻轻搂住她。
  
 黄蓉轻轻拨开他的手,道:“靖哥哥,小心弄湿了衣服。”
  
 郭靖一怔,随即笑道:“这有什么?”
  
 黄蓉站起身,走开几步,道:“靖哥哥,你不是想知道过儿的消息吗?”
  
 郭靖一听,果然道:“是啊,过儿怎么没跟你回来?他的伤如何了?要不要紧?他的毒可解了吗?唉,我们终须给他一个交代。”
  
 黄蓉看他这样,心中愈冷,慢慢道:“过儿的毒已经解了,臂伤也已痊愈。他虽失了一臂,却另有奇遇,功夫更胜从前。我已让芙儿给他赔罪,他也已经原谅了芙儿。”
  
 郭靖闻言,心下宽解:“虽说如此,我们一家终究对不起过儿。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道回来?”
  
 黄蓉默了一会,又道:“靖哥哥,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便是,小龙女中了芙儿误射的毒针,自知不治,恐怕……恐怕她已自尽了。我编了谎,暂时骗住了过儿。他现在还在绝情谷中暂住。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想通,或者又知道了真相来寻我报仇。”
  
 
  
  
  
  
 郭靖听了这段话,惊的呆了。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结结巴巴道:“芙儿……芙儿怎么又,又闯下如此弥天大祸?”随即怒气上升,“我去找芙儿!”
  
  
 黄蓉像没听见一般,仍然默默擦着自己的头发。
  
 郭靖这才觉得不对,“蓉儿,你怎么了?”
  
 黄蓉淡淡道:“什么怎么了?”
  
 郭靖被噎住了,想了半天才道:“你怎么不拦着我了?”
  
 黄蓉冷冷一笑:“我拦的住吗?郭大侠要做的事,谁又能拦得住?反正芙儿这条命本来就握在你手中,我能拦得一时,还能拦得一世吗?”
  
 郭靖皱眉道:“蓉儿,你怎么这般讲话?”
  
 黄蓉不再出声。
  
 郭靖欲言又止,终究什么都没说,去找周伯通了。
  
 黄蓉把梳子放下,叹了口气。这又是何苦呢?他明明已有和解之意,干嘛非要把事情弄僵呢?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,心里灰蒙蒙,阴沉沉,压的她喘不过气来。
  
 当晚的接风宴上,郭靖和黄蓉虽然都面带微笑,两人之间却一句话都没有,气氛甚是压抑。除了周伯通兴高采烈,浑然不觉,一个劲的和郭靖拼酒以外,朱子柳大概知道前后,武三通不明所以,二武,耶律齐一众小辈,都觉出了异常。几人面面相觑,都不敢说什么话,默默喝酒吃菜,郭芙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,生怕父亲注意到她,好不容易才熬完了这一餐饭。
  
  
  
 晚间郭靖回房,却看到黄蓉把破虏襄儿都放在房中,不由一愣:“蓉儿,孩子们都在这里,那我睡哪儿?”
  
 黄蓉看他一眼,装作不经意道:“哦,我以为靖哥哥你还要回军营,或者要去跟老顽童抵足而眠,就把孩子们带过来了。我这么久没见破虏,很是想念他。靖哥哥你今晚还是回军营吧。”
  
 郭靖闻言有些委屈,想问问“你只惦记破虏,就不惦记我吗?”,看看她若无其事的脸,却怎么也张不开口。呆呆立了一阵子,终于还是出去了。
  
  
  
 老顽童待了不几日大喊无聊,说走便走了。留下了自己的徒弟耶律齐帮助郭靖守城。耶律齐在绝情谷中,便已钟情于郭芙,见郭靖不反对自己留下,心下暗喜。
  
 他和杨过相熟,郭靖便常问他一些杨过夫妇怎样受伤,中毒,最后分离的事。郭靖每每听完,就要去教训郭芙一顿,他生怕郭芙受损,总在旁边好言相劝。
  
  
  
 这日在城头上,耶律齐见郭靖愁眉紧锁,知他又为杨过的事烦心。此事确是郭芙鲁莽,他一个字也不敢提。可是郭靖和黄蓉的冷战,他却不甚清楚。若说只为郭芙,却又不像。长辈的事,他也不好出声相询。
  
 只听得郭靖问他杨过最后的情况,听完以后难得没有骂郭芙,却道:“蓉儿自来不喜过儿,可也不能因此就轻贱过儿性命啊!”
  
 他微觉诧异,道:“郭叔父何出此言。郭夫人何时轻贱杨兄弟性命来着?我亲眼所见郭夫人为了救杨兄弟性命,甘冒大险徒手接了三枚枣核钉。又为了杨兄弟不肯吃断肠草大费苦心,实是爱护之至啊!”
  
 郭靖语塞。半晌又道:“这些我也知晓。可她百般维护芙儿,确是害她。我说芙儿不好,她却说若是杨过不还她襄儿,她就把他另一条手臂也砍下来。简直是非不分。”
  
 耶律齐道:“郭夫人怕是一时气话吧?我曾听杨兄弟说起过,郭夫人为了给他换解药,甘愿奉上首级呢!当时小襄儿可还没出生,若不是早产,那可凶险之极。”
  
 郭靖一怔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  
 “听杨兄弟说,那时郭叔父受了重伤,郭夫人恳请他和龙姑娘出手相助。这便是她报答杨兄弟的方式。只是后来龙姑娘不忍下手,这才抢了襄儿去,想换了解药之后,伺机再抢回襄儿。哪知后来会遇到如此多波折。”
  
 郭靖脑中忽然一片空白。
  
 怎么蓉儿从未跟他提过此事?
  
 是了,假如蓉儿跟他提了,他会如何?他会让她去吗?当然不会。他会奉上自己的首级给过儿去换解药!所以她当时叮嘱自己,假如她不在了要自己珍重云云。他以为是敌军来袭,朝不保夕所致,哪知竟有这一层!
  
 襄儿被抢走,她心如刀割,不顾产后体虚,一定要马上出去寻找,为此也不知道跟他吵了多少次,他只怪她不识大体,也不顾念自己身子。她那时心里该有多少煎熬?即便如此,她也没有提过一句奉上首级的事,实在已经对他体贴到了极致!
  
 可他又做了什么?
  
 恼怒她的一句无心之语,故意和华筝出双入对!
  
 难怪她那样伤心难过,连话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。
  
 郭靖,你这混蛋!
  
 郭靖越想越是难受,只想马上奔回家去。他的身子向来比脑子反应快,刚动了这念头,人已经从城墙上跳下来,直直奔回府里去了。
  
 他没有进府门,从房顶上就奔回了他们的卧房,发现箱笼摆了一堆,她人却不在,心里一慌。
  
 “蓉儿!蓉儿!”他朝院子里喊着她的名字,却无人应声。又赶忙奔到破虏襄儿住的厢房,果然,她正在给破虏换衣裳和尿布。
  
 “蓉儿!”
  
 黄蓉淡淡应道:“什么事?”
  
 郭靖不知该怎么开口,讷讷道:“蓉儿,你还生我气吗?”
  
 黄蓉停下手,看了他一眼,冷冷哼了一声,“我哪敢生你郭大侠的气!只盼郭大侠手下留情,别砍了我们娘儿俩的手臂才好。”
  
 郭靖有些窘,停了一会才道:“蓉儿,耶律公子都跟我说了。”
  
 黄蓉奇怪的看他一眼:“他有什么可说的?”
  
 郭靖眼眶忽然有些红,冲上去抱紧了她。

7. 【靖蓉同人】意外(五)

(五)
  
  
 郭靖大惊,忙将她抱至厅内软榻,只见她面色青白,双唇泛紫,似是喘不上气,身体时时微微抽搐。
  
 郭靖只道她是气的闭过了气去,扶起她一边掐人中,一边运气于她背后轻抚。郭靖深沉浑厚的内力霸道无比,一丝一丝将她几乎闭锁的心门打开,血液渐渐回涌,唇色由紫白,慢慢泛出惨淡的红。
  
 待郭靖运气毕了,她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湿透,人并未醒,手臂不再僵直,软软的垂下,呼吸匀停,是累的睡着了。郭靖卸下自己外袍将她严严实实裹住,抱回卧房,急忙唤人去请大夫。
  
 此时外面大宴已渐渐散了,朱子柳等人不见郭靖夫妇,到后院来寻。
  
 郭芙几个瞪着那秦念恩咬牙切齿像是要吞了他,早被鲁有脚带了出去。秦念恩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,虽不后悔,心里难免怯怯。到了郭靖卧房门前,死活不进去。朱子柳从他手中抽出衣袖,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,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呢?
  
 秦念恩刷地沉下脸,直挺挺立在庭中,不再说话。他暗恨自己愚蠢,这里每个人都是那夫人的朋友,怎会在意他母子死活,一点点照顾就要收买了他,未免想得容易了些。
  
 朱子柳何等见多识广,一看少年脸色便知他所想,本来几分恻隐之心顿时消失无踪,自去敲门。
  
 郭靖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大夫,一看是朱子柳,面色沮丧,将他让了进来。
  
 朱子柳问道:“黄师妹如何了?我瞧她面色不豫,定时气的狠了。”
  
 郭靖叹口气,将他带入卧房,“瞧吧,进了厅后便晕了过去,此时都未醒。”
  
 朱子柳仔细看看黄蓉,心中有疑惑,伸出手去把脉。
  
 “朱大哥,怎么?”
  
 朱子柳皱眉,“这不像是气晕过去,倒像是血虚…血虚发作啊……”
  
 郭靖讶然道:“血虚?我从未听她说过血虚啊!”
  
 朱子柳摇摇扇子:“只怕黄师妹自己也不知道,只当是寻常不舒服。郭大侠可请大夫了?”
  
 话音未落,门声已响。
  
 郭靖喜道:“大夫来了!”
  
 老大夫向郭靖行了一礼,“病人在何处?”
  
 郭靖忙引他至黄蓉床前,“刚才脸色青白唇色泛紫,我用内力助她舒心理气,这会儿睡着了。”
  
 老大夫将黄蓉手腕移至脉枕上,轻按下去,眉头皱紧,又另一只手去用力捏她指尖,仔细查看。
  
 “这不大妙啊!怎么郭夫人看起来有血虚之症?”
  
 朱子柳合上扇子,“果然如此?”
  
 大夫不知他是何人,点头道:“只怕错不了,难道前头没有征兆?头晕目眩,胸闷气短应该都是常常发作才是。”
  
 郭靖茫然不知,突然想到日前那场病,忙道:“前几日发过高热,不过一半日便退了,只当是过去就好了。这胎早先便因内力伤过胎气,可跟这有关吗?”
  
 大夫点头,又道:“也未见得是这一件事,比如郭夫人如今的年纪也不轻了,又比如日常劳心劳力,都有可能。血虚若是保养得当平安生产不是没有。但现下……一切都难说的很了。药是用不得,举凡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或是各路进步的食材一样也不能吃。若是能保到下个月便可试试催产,若不能…”大夫摇摇头。
  
 郭靖慌了,“最严重是如何?”
  
 朱子柳在旁叹气道:“一尸两命。”
  
 饶是郭靖有些准备,还是被这话吓了一跳,呆愣了半晌,对大夫道:“辛苦了,我送您出去。”
  
 出门时见到立在门边手足无措的秦念恩,想说什么,终究只是叹了口气,绕过了他去。 
  
 待他回返,见秦念恩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,示意他去庭中坐下,看着他道:“你都听到了?”
  
 秦念恩点点头,嗫嚅道:“我并没想到会这样…我没想害夫人。”
  
 郭靖叹道:“可有些错是试不起的。就如同…如同…我对你娘和你。”
  
 秦念恩面色惨白,“您罚我吧。”
  
 郭靖摇头,“罚你什么呢?始作俑者是我,你不过是想认回亲爹,想给母亲讨个公道。谁都能说你,唯独我不能。”
  
 秦念恩不知所措,“那,那如今我该怎么办呢?”
  
 郭靖茫茫然望着前方:“我也想有个人能告诉我怎么办……”
  
 
  
  
 黄蓉醒来时记忆停在倒在郭靖怀中那一刻,“千万不能在众人眼前倒下”的念头撑着她早就负荷不住的心。
  
 她其实料想过可能出现什么意外,却漏算了事情当真出现时她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。
  
 黄蓉轻轻将头转向外侧,这么一个动作就让她如拖重石,头晕目眩,烦闷欲呕。
  
 郭靖端了碗清泠泠的素菜汤进来,正看到她醒来,急忙放下碗坐到她身旁。
  
 “听得见我说话吗?”
  
 黄蓉想点头,刚一动又是一阵头晕恶心。
  
 郭靖在背后扶住她,温言道:“闭上眼睛,忍一下。”撑住她的背,缓缓让她起身靠在怀中。
  
 黄蓉闭着眼一动不动,缓了半天睁开,哑着嗓子道:“这是什么病?怎么会这样?”
  
 郭靖将菜汤端起来,一勺一勺喂她,汤里除了青菜什么都没有,入口竟然异常舒适。
  
  “是血虚。大夫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缘由,但症状是对的上的,就照血虚来治。”
  
 黄蓉扭过头去看他:“血虚?”
  
 “怎么?”
  
 黄蓉靠在他怀中,低声道:“那…和我娘一样啊……”
  
 郭靖吃了一惊,“岳母是血虚?她不是…”
  
 黄蓉叹了口气,“是,是血虚(此处瞎掰),所以没撑住。”
  
 二人不语,郭靖放下汤碗,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腕,“你不会的。”
  
 黄蓉默了半晌,低低道:”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,只是,要辛苦你…”
  
 郭靖立刻坐起来对上她的眼睛:“什么办法?命都是你的,辛苦算什么?”
  
 黄蓉心中一甜,脸上带出微笑,“不是一时,是要日日如此。我是担心你功力耗损太过,若是城中有事,未免难以周全。”
  
 郭靖急道:“难道还有什么要周全的事比你命还重要?快说与我听!”
  
 他越是如此,黄蓉越是忍不住低笑,见他要动真怒了,忙道:“我说我说。就是当年我们在牛家村密室做的事。”
  
 郭靖恍然:“易筋断骨篇?”
  
 黄蓉点头,“其实血虚之事跟你当日受伤的缘由有些相似。你是重伤,我是根骨虚弱,好在我们都会武,才可一试。可惜当年我娘并无如此机缘,爹也知道的太迟了……”
  
 郭靖不欲她提及往事伤神,忙道:“那我们现在就试!”
  
 黄蓉没了他靠在身后,软软的倒在枕上,头一动,脑中又似有东西在晃,缓了缓才道:“现在怎么行,总要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才是,不然你我可不怕走火入魔么?好在你如今的功力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,想必事半功倍,再不用整日不能离手了。”勉强说完这些,已是乏到极致。
  
 郭靖替她掖住被子,握着她手,缓缓输入一些内力去。冰凉的手掌慢慢有了温度,脸上也不再一片晦暗,有了些许血色,双眸闭合,已睡得安稳。
  
 梆子敲过三更,郭靖将黄蓉轻轻摇醒,关好门窗,两人便在帐内四掌相合,运功疗愈。 
  
 《易筋断骨篇》本为练武之人疗伤而写,此时拿来治病倒也并非黄蓉异想天开。 血虚的根由是体内经脉因妊娠而不畅,两人双掌相贴,内力走遍全身,仿佛一股助力引流全身血液。也亏得郭靖修习纯正道家内功,内力纯正温厚,控制自如,这才能助黄蓉修复因怀孕而生的经脉不畅,又因她原本根骨虚弱,若是疗愈之人内力霸道,反会伤了她经脉。
  
 郭靖小心翼翼控制内力,助她全身游走七个周天,到天亮时浑身都已湿透,比自己练功辛苦百倍。
  
 黄蓉笑吟吟瞧着他,摸出帕子给他擦汗,“辛苦郭大侠,一日了。”
  
 郭靖握住她手,急问道:“有没有用?”
  
 “瞧来是有的,今天可舒泰多了,再没有憋闷滞涩之感。”
  
 郭靖大喜,“那我们今晚再试!”
  
 黄蓉心里疼惜,“天色还早,你睡会儿吧。我去看看芙儿。”
  
 郭靖确实困倦以极,“你不睡么?对了,念恩…我让他暂时跟着朱师兄。”
  
 黄蓉一怔,随即点头,“跟着朱师兄很妥当。当日之事分明有人挑拨,这孩子的来历还是有些问题,让朱师兄看着不会出乱子。”
  
 郭靖见她满脑子仍是这些有点无奈,“我是说你出去不会碰上他。”
  
 黄蓉失笑,“我跟他一个孩子计较什么。我气的是那挑拨之人,分明是冲着靖哥哥你来,那声音我听着耳熟,却总是想不起来……算了,我先去看芙儿。”
  
 郭靖点点头,倒在枕上便睡着了。
  
 黄蓉被他内力温养一夜,此刻精神正旺。出门时朝阳尚未露头,郭芙房中静悄悄,黄蓉掀开一条门缝,发现郭芙趴在堂中的桌上睡着,连忙进入房中,摇醒女儿,“快去床上睡,在这里一会儿脖子要疼了。”
  
 郭芙揉揉眼睛还当自己做梦,醒过神来欢呼一声投入母亲怀中,“娘,你好啦?我吓死了,爹既不让我去找秦念恩,也不去我看你,我着急的很,睡不着,就坐着等你消息。娘,你果然好了吗?”
  
 黄蓉揉揉她乱蓬蓬的头发,怜爱道:“自然是好了。就是怕你担心才特意来看看,你去床上睡,娘看着你。”
  
 郭芙在桌上趴的浑身酸痛,这时母亲在侧,有高床软枕,刚躺下就睡着了,黄蓉替她掖好被褥,静静抚着她的睡脸。若说她有什么不放心,便是担心自己一出了意外,女儿在靖哥哥和那秦念恩之间如何自处。
  
 这女儿心思浅薄的谁都一眼看穿,若是那孩子有心算计,她怎么躲得过?
  
 秦念恩的事情虽然有些麻烦却并不影响大局,如今她的身体出了变数,一切就变得可怕了起来。

【靖蓉同人】意外(五)

8. 【靖蓉同人】意外(十)

(十)
  
 杨过执剑闯入房中时,看到靖蓉二人手掌相握,黄蓉靠在床头闭目养神,郭靖端坐调息,窗外兵荒马乱,屋内竟是一片平和安适。
  
 “郭伯伯,鞑子四处放火逼你出去,你和郭伯母还是赶紧换个地方避避吧。”杨过被屋内的气息感染,声气平稳不少。
  
 郭靖点点头,“好,过儿你也需小心。”
  
 杨过在屋内四处游走察看,突然灵机一动,拿起一件郭靖的罩衫,“郭伯伯,我去引开他们。”
  
 郭靖不明所以,点点头,看他快步出了房门。黄蓉微微一笑道:“过儿真是鬼灵精。” 
  
 郭靖正要相询,见她脸色微变,忙道:“怎么?”
  
 黄蓉苦笑,“靖哥哥,咱们走不了了。”
  
 握着郭靖的手骤然一紧,身下衣衫已是大片濡湿。
  
 郭靖匆忙起身将她扶了上床,神色已见紧张,“咳…咳,这可…咳咳…怎么办,”深深顺了口气,“我,我去找稳婆…”
  
 黄蓉忙拽住他衣袖,“不用,你在我身边就行,我自己可以。”
  
 郭靖动作猛了,胸中疼痛欲裂,只恨自己这当口帮不上妻子一点忙,还要她担心,忙道:“你痛了就咬我,不要忍着。”
  
 黄蓉看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,心中疼惜,微微点了点头,一声不出,咬住下唇扭过头去。
  
 郭靖将她的手在掌心中翻来覆去的摩挲,却不见她用力,探头一看她已是满头细汗,忙用衣袖给她抚去。黄蓉已被细密的疼痛折磨的有些晕迷,额头的汗被人拭去不再一直往眼角上流,忍不住松口呻吟了一声。
  
 “蓉儿…蓉儿…?”
  
 黄蓉闻声扭过头来看他,眼神已见迷离,“靖…哥哥?”
  
 郭靖紧了紧她手,“怎么样了,快…快出来了吗?”
  
 黄蓉突地牙关一紧,沉沉地哼了一声,一声猫儿似的哭声传了出来,郭靖忙掀开被子将孩子抱出来。
  
 打眼一看,郭靖的心便沉了下去,孩子浑身青紫,呼吸也微弱的很,他在屁股上打了几下,还是只能听到猫儿一样细弱的哭声。他忙寻了剪刀把脐带剪断,放入黄蓉早就备好的襁褓中,扭头去看黄蓉,却早已累晕过去,心中稍安。
  
 这时小龙女推门进来,惊诧道:“郭大侠,你们怎地还在这里?”
  
 郭靖大喜,忙把这小女婴递给她,“龙姑娘,烦你帮我抱着襄儿。”
  
 小龙女从未抱过婴孩,接了这软软的小婴儿在怀中,没做手脚处,模样僵硬的很。
  
 “龙姑娘,你带着小女先行,若是遇到朱师兄鲁帮主或是芙儿,将孩子交给他们即可。”
  
 小龙女皱眉:“我不识得那许多人,郭姑娘一早出城去了。”
  
 郭靖知她性情单纯不以为忤,便道:“那就劳烦龙姑娘先照顾小女,待风波过去再还给我夫妇便好,我要照顾内子,一时顾不上这孩子。”
  
 小龙女点头:“好,我先带她走,等蒙古人走了便还你。”说罢托起襁褓出了门。
  
 郭靖不敢休息,急忙给黄蓉做清理,却见肚腹仍微微起伏,心中不解,伸手揉按,掌下分明仍是硬邦邦的。他深深吸气,用力下按,黄蓉昏迷中低低喊了一声,却见孩子的胎发已经冒了出来,竟是还有一个。郭靖不敢耽搁,继续用力按压,不多时黄蓉又娩出一个男孩,哭声却比姐姐响亮的多。
  
 他将孩子包好放在黄蓉枕边,那孩子甚有灵性,一放到娘身边便不哭了。担心孩子哭声引来蒙古人的郭靖,见状松了一口气,揉揉儿子湿漉漉的脑袋,笑道:“乖孩子,知道疼惜母亲。”
  
 他做了这些大耗精神,倚靠在床边调息养神。
  
 火势渐渐蔓延开来,已能闻到浓烟,感到灼热,郭靖暗暗心惊,他自无力带走黄蓉,不知如何是好,暗怪女儿如何这时候不知踪影。只听门咯啦一声掉了下来,“郭大侠!” 
  
 郭靖见是鲁有脚和朱子柳他们,心中一松。 
  
 小龙女抱着郭襄满城乱转,终于碰到了朱子柳,她虽不知这人是谁,却知他是靖蓉好友,便告知他靖蓉在府中,黄蓉已生产的事。朱子柳心细如发,带了仆妇来照顾黄蓉。
  
 黄蓉醒来时已是隔日深夜,睁眼时迷蒙了许久,扭头看见一个襁褓,襁褓中的小儿正睁着眼睛滴溜溜的看她,昏黄灯火之中有如明星,小手已从襁褓中挣了出来。
  
 黄蓉柔柔一笑,爱怜横溢,伸出手指让他握在手中,孩子抓住了手指,发出一声长长的“哦啊----”,惊醒了和衣卧在一旁榻上的郭靖。
  
 “蓉儿!咳…咳…你醒了?”
  
 黄蓉见他脸色尚不如之前,眉头轻皱:“靖哥哥,你的伤…”
  
 “咳咳…不妨事,慢慢养…”他怕过病气给他们母子,说一句便用衣袖遮掩着咳几声。
  
 黄蓉虽然仍是昏沉,却依稀记起自己仿佛生了两个孩子,问道:“还有一个孩儿呢?”
  
 郭靖一怔,他满以为黄蓉后来一直昏迷不知道有两个孩子。小龙女昨日抱走郭襄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她,鲁帮主正满城寻她,这时却不好告诉黄蓉,随即道:“还有一个…咳咳咳…在奶娘那里。你睡了满满一日夜…咳咳咳咳…两个孩子都是,咳咳…都是奶娘喂的。”
  
 他一怔愣的功夫,黄蓉已经起了疑心,“靖哥哥,孩子没事吧?对了,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
  
 郭靖笑道:“是对姐弟,枕边这个…咳咳…是破虏,龙姑娘…”忙掩口不语。
  
 “龙姑娘?姐姐在龙姑娘那里?”黄蓉一下焦急起来,猛地起身,吓了郭靖一跳,“蓉儿,你…咳咳……做什么?”
  
 黄蓉急道:“靖哥哥,你不要瞒我,龙姑娘如今还在城中吗?过儿呢?”
  
 郭靖不知她如何一下便猜中了,实在编不下去,老实道:“龙姑娘…咳咳咳咳…那日抱走襄儿…咳…便没再回来,过儿寻他姑姑去了。”
  
 黄蓉眼前一黑,向后便倒,郭靖吓了一跳,忙揽住她,“蓉儿,蓉儿!你…咳咳…莫要吓我!”
  
 黄蓉在他怀中缓了一会儿,硬撑起身子,“我要去找襄儿…” 
  
 郭靖轻轻拍拍她手,待要劝说,却咳个不停,到最后越来越烈,竟是撕心裂肺,起身去桌上就着半杯冷茶喝了一口,才勉强压下去。回身一看,果然黄蓉正担忧的望着他,忙笑道:“无妨,想是那被那金轮的力道伤了肺,所以呼吸总不顺畅,养养就会好的。”慢慢踱至她身旁,“倒是你,孕期血虚对身体伤害极大,那天…咳咳…你昏迷过去,极是凶险,差点…咳咳…差点就和孩子一起没了。”
  
 
  
 黄蓉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我差点以为自己不行了,后来怎么生的破虏我也不知道,身上没有一处不疼,想来当年,我娘也是这样……”
  
 郭靖本是劝她休养,哪知勾起她伤心事,忙道:“这孩子乖觉的很,咳咳…只要一到…咳咳咳咳…你身边,就不哭了,就只眼珠儿转来转去。”
  
 黄蓉用手指去逗儿子,眉头却皱的紧,“襄儿她,她若是有个什么,我…”
  
 她一听郭襄在小龙女手里,立时想到可能被带去换解药,如何能不心急如焚?但自己有气无力,丈夫重伤未愈她看在眼里也是万分疼惜,只好按下疼爱女儿的心肠,只盼小龙女能回心转意,将小女儿送回襄阳。
  
 郭靖抚着她背,心中却在想,鲁有脚他们找不到小龙女才好,郭襄出生时的情状一看便知不能久活,若是此时找了回来,一见小女夭亡只怕即刻便能要了爱妻性命。
  
 黄蓉一直昏睡不知生产那日光景,他却知她数次在鬼门关轮回,气息一度断了,若不是灵医妙手泼天之幸,此时她已经先女儿一步去了。
  
 幸而那要紧关头熬了过去便只需休养,万不能这个时候让她伤心伤神,他只恨自己脑子不灵光,总是一句半句的便给她瞧出破绽,却不知黄蓉与小龙女另有约定,一听便想到了另一处去。
  
 两人一个若有所思,一个眉头紧锁,屋内只有破虏抓着母亲手指,“哦哦啊啊”的声音。 
  
 
  
 过了一半日,杨过昏迷着被武家父子抬了回来,说是被李莫愁所伤。郭靖问及杨过受伤时的情形,武家父子俱是闭口不言,郭靖无奈,让女儿守着杨过,他自守着黄蓉修习内功温养经脉。不久,小龙女竟也回来了,郭靖闻言忙去察看,见小龙女满脸心灰意冷的模样,手上并没抱着郭襄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小心问道:“龙姑娘…小女呢?”
  
 小龙女失魂落魄道:“被我师姐抢去了。但是…郭大侠,我对不住你,我师姐抢去之前,你的小女儿已经…”
  
 郭靖心中一痛,缓缓点了点头,“我想到了…只是,此事还请替我守口如瓶。我不能…让蓉儿知道。”
  
 小龙女应道:“是,郭大侠放心,我有几句话交代郭姑娘,说完就走。”也不等郭靖回应,转身离去。
  
 郭靖慢慢回到房内,看到黄蓉昏睡中眉头紧锁,暗暗发愁。他最了解妻子,平时顾全大局内外皆是游刃有余,一到孩子身上就失了方寸,若是让她知道郭襄夭折……他不敢深想,紧紧握住她手,想渡些真气给她。
  
 刚把掌心催的热了,黄蓉就醒了。
  
 她疑惑的瞧着郭靖,“靖哥哥,好好的干么给我输真气?你自己还要人救治,还来顾我,当真不要命了吗?”随即脸色一变,“襄儿…是不是襄儿…”
  
 郭靖懊悔不已,哪料到他一句话没说也能被她摸出底来,忙按下她身子,“没有没有,是我看你昏睡太久,有些担心,早知你如此警醒,还不如不打扰你。”
  
 黄蓉精神极差,骤惊之下更感疲累,缓缓躺回去,“怎么还没有消息?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好,慌得很,总是梦见她遭遇不测。她小小人儿生下来我都没有看过一眼就…”
  
 郭靖心里痛极,却还要安慰她:“梦都是反的,龙姑娘没带她回来想必是在什么地方安顿下来不好通音信,再找几日,必能找到的。若是她回来了你还没好,怎么照顾孩子呢?”
  
 黄蓉不敢说猜测小龙女抱郭襄去换解药的事,只得闭口不言,装作信了郭靖所说,侧过头假寐。
  
 屋里二人各怀心事,外面也并非风平浪静。 
  
 郭芙本就气恼武家兄弟归来之后对她不理不睬,适逢小龙女回来又把淑女剑塞给她说了一堆不清不楚祝她与杨过“白头到老”的话,更是火上浇油。
  
 淑女剑被她“啪”甩到一边,指尖差点戳到小龙女眼睛里,气势汹汹问道:“我妹妹呢?杨过你自己看着,妹妹还我!”
  
 小龙女应了郭靖所求隐瞒郭襄死讯,面对郭芙质问左耳进右耳出,不为所动,眼神戚戚哀哀望着杨过,叹了口气,就要出门。郭芙哪里肯放?!死死抓住她的袖子,小龙女武功高出她太多,“嘶啦”一声袖子扯断,飘然而去。郭芙在后面气得跺脚,却哪里追的上古墓派的绝顶轻功,气哼哼回到房中将那淑女剑踩了又踩,恨不能也像那袖子一般撕扯烂了。
  
 黄蓉在房中躺了三日,精神渐渐有了起色,见郭靖一天到晚守着她,从不过问郭襄之事,也不见旁人来看她,心中已慢慢起疑。 
  
 那日小龙女说月圆之夜就是杨过毒发之期,如今既不见杨过也不见小龙女,若从今日算起还有两日便是月圆,要在他们赶至绝情谷前救下女儿,就算有汗血宝马,今日也必得出门。